除非在教會控制下天主無法體現,那麼來自納匝肋的歷史人物不就是極度地自命不凡。
勞雷爾‧施耐德
我們人類都具有量子的特性,這種賦予我們權利與責任的純粹而連貫特性,使我們有意識地盡我們所能地實現它。
實現我們量子特性的好處是與量子同樣天生具有無限的潛力。
保羅‧利維
奧妙的道成血肉何去何從?
澳大利亞學者鄧尼斯‧愛德華茲在2019年去世前不久完成《奧妙的道成血肉 Deep Incarnation》一書,整理出一系列道成血肉的新想法(Edwards,2019)。愛德華茲借重學者像尼爾斯‧亨里克‧格雷格森(Niels Henrik
Gregersen,2015)、伊莉莎白‧詹森(2014)、西莉亞‧迪安-德拉蒙德(Celia Deane-Drummond,2009;2017)、克裡斯托弗‧南蓋特(Christopher Southgate,2008)和卡爾‧拉內(1978)等學術為基礎,並整合伊肋內(Irenaeus)和亞大納修(Athanasius)作品中央硬的古代基督徒洞見,擴充為以下道成血肉的定義:
從愛德華茲以及他援引的所有資源來看,道成血肉主要屬於基督信仰背景下的耶穌故事。基本上,道成血肉等同於耶穌。然後,他持續探索我們如何能擴展這種特殊、首要的認知,來擁抱更寬廣的造物界,以便能理解道成血肉主要體現在耶穌身上,並透過耶穌,也能擁抱和包容天主創造的各個層面。[1]
就像其他許多神學家一樣,愛德華茲想要在基督徒的天主聖三中推崇耶穌基督的首要地位。儘管他贊同有必要擴大對聖神的認知(2019,106-10),愛德華茲仍保留傳統天主聖三的聖父、聖子和聖神階級。雖然渴望擴大和深化過去基督徒道成血肉的排外觀念令人欽佩,鄧尼斯‧愛德華茲所倡導的奧妙的道成血肉(和所援引的資料來源)卻遠遠落後今日我們所關注的神學視野。
體現 是道成血肉更宏觀的核心認知。正如我早期作品所建議(O’Murchu,2017),我相信這是我們重新理解道成血肉應有的出發點。人們不再接受歷史人物耶穌是天主在我們當中的獨一真正體現,他們也無法接受耶穌是唯一經歷過道成血肉的人。這樣的信念在演化宇宙中是無法站得住腳。
所有形體,從細菌到宇宙的,證明天主打從開始在共同創造上就熱愛形體,並選擇形體的樣式。一切受造物在體現下成長和發展。儘管神靈呈現一切受造物的生命活力,然而,形體顯然是神靈大能演化和發展的媒介。因此,我們從大衛‧艾布拉姆(David Abram)博物兼哲學家的觀察中,分辨深奧的智慧:「形體是雲、蚯蚓、吉他、咯咯的母雞和清晰的山坡都彙聚的地方,形成聯盟、合併和變質……形體是種地方,不是固體的東西而是通道,它們有時穩定而沉澱」(2010,229-30)。形體是過程而非產品,在不斷演化和擴張的面貌中,各樣元素找尋成長和發展的理想環境。
到目前為止,正如第一民族的心靈見解,我以為偉大神靈在我們受造宇宙中應被視為天主的主要體現。其次,按蓋亞(Gaia)的洞見(詹姆斯‧洛夫洛克,James Lovelock),我們地球形體是意味著複雜而機智的有機過程,在它的日常生活銘刻著方向和目的。天主智慧早在人類出現以前就已在地球上道成血肉了,必然引導著(在我看來)有機生命的演化。
神靈將祂的創造和支持能量注入在受造物的所有層面。然而,沒有形體,神靈無從下手;神靈正是透過形體成為造物界演化各個層面的基礎和原創。在此,我們的重點正面臨巨大轉變。整個現代人類文明中視人類為優越實有,膨脹的地位受到機構宗教充分地支持,據信道成血肉的人類在地球上超越任何其它有機生物。事實上,頗具影響力的宗教人士聲稱天主只能透過人類在地球上道成血肉。
重新檢視體現
莎莉‧麥克法格
如同本書所描述的,我的這種分辨策略是找出天主創造的那些行動基礎。科學稱這基本東西為能量(energy),[2] 它無法被古典物理學測量和解釋所量化,它是從創造真空、肥沃的空虛中放射出,纏繞交織,最後轉變為生成動力,支撐並強化宇宙演化的成長和膨脹。這種分娩來自神靈的激發能量,傳統上,我們歸因於至高的創造者天父。
在新的典範中,我們不再以父權創造者,而以活力的神靈開始,沒有祂的創造能量,造物者就無用武之地。[3] 加上,神靈賦予力量的這種創造推動力是透過形體來表達。似乎天主所青睞的體現過程是造物界的演化、複雜、和道成血肉。[4] 我們是在這體現下,重新探索基督徒的道成血肉。
我們唯有如此探索這種極為深峻的演化過程,我們才算尊重天主的基本奧秘,然後分辨出天主如何透過我們人類的肉軀來體現。不過,這也要格外小心。體現並不是從我們人類才開始。它是始於無始無終、浩瀚的宇宙演化,它不是透過某種特殊恩賜的靈魂實現在我們人類身上,而是完全整合在我們身為地球人身上。神學家奧利弗‧大衛斯(Oliver Davies)說,「新科學的自我理解促使我們自認不僅是(in)世界中的主體,而且更正確的話,同時也自認為
就是 (being)世界……我們是有能力創造和崇拜的生物,能夠感受到天主藉祂的受造物向我們說話」(2014,81,原文斜體強調)。[5]
體現主要屬於宇宙造物界,隨後,屬於繁殖在我們地球上的大量形體生物,至於我們身為宇宙地球人的獨特角色,只是在橫向中。正如我們是地球獨特的生物,與我們共享生命網絡的其它形體生物同樣也是獨特的。
在日益增加的多元學科智慧影響下,道成血肉與形體發展的認同似乎朝向三個明朗的方向:關係的身份、感知的身體,和超越人類的形體。
關係的身份
以色列-法國心理分析家布拉查‧埃廷格的這種主要心理發展尤其耀眼(Bracha Ettinger,2006)。即便父權的想法(從亞里士多德到弗洛依德)認為嬰兒脫離母親子宮為了實現自主、個人的身份,她在《母體的跨主體際性matrixial trans-subjectivity》論文中稱嬰兒在母親子宮發育的基本模式為「主體際的相遇」。這種基本和持久的模式意味著關係是我們最初的成形設定,而不是導致強烈個人主義的激烈競爭。這項心理洞察力得到了南希‧喬德羅(Nancy Chowdrow)、露西‧伊希迦黑(Lucy Irigary)和茱莉亞‧克莉斯蒂娃(Julia Kristiva)(僅列舉幾例)等理論學者的支持,一直受到幾位女權主義神學家的青睞,尤其是格蕾絲‧詹軫(Grace Jantzen)、卡特‧海沃德(Carter Heyward)和麗莎‧伊舍伍德(Lisa Isherwood)。更詳細的概述,請參考里昂 (Lyons,2015)。[6]
感性的身體
神學長期展現效忠古典希臘時代的父權人類學,主要是承繼了亞里士多德。[7] 結果非常強調理性、個人主義、和男性的優越感。相對應地,不僅顛覆情感、感官、主觀經驗、互動行為和女性子宮的孕育成長,這些其它層面在大半的歷史中更被妖魔化。特別是在性心理的領域,跟著出現普遍的壓抑,導致我們當代的文化視野處處爆發宣洩被壓抑的性能量。期待已久的整合是項艱巨的文化任務,其中神學迷茫掙扎地如何擁抱全人,不單單在理性、靈魂層面上而已。那麼,我們如何重溫和重新解釋耶穌的道成血肉是我們最原始的基督徒故事,以便包容而不是忽視我們道成血肉身份中其它所有的天賦?希望目前的反省能有所裨益。
超越人類的形體
至於人體多層面的成長和發展,它需要人類背後所屬的其它形體,特別是地球和宇宙形體。量子物理學家洛塔爾‧沙弗(2013,76)說過「你內心的潛力是宇宙。只要發揮你的潛能,整個宇宙就在你身上實現。你可以說你是宇宙潛能的體現」。心靈發展日益被看成那些與我們共享生命網絡的所有其他生物的福祉有關。今天,越來越多的基督徒問:人憑甚麼去評價其它生命形體的心靈呢?
或許它們有自己的心靈和神學(參考迪恩-德拉蒙德,Deane-Drummond,2014;詹森 Johnson,2014)。我們是否也該將這些其它形體視作道成血肉,特別是我們生命和成長的動物層面(參考哈拉威Haraway,2003年;摩爾Moore,2014)?畢竟,天主早在人類以前就首先出現在宇宙形體和多樣的形體中。
今天,道成血肉 具有多重義意,通通都以不同的方式圍繞在體現上。從細菌到宇宙的所有形體一再證明天主打從開始在共同創造中就熱愛形體並選擇形體(更多在Nikkel,2019)。在體現中,所有的受造物成長和發展。儘管神靈象徵所有受造物的生命活力,神靈能量顯然得透過形體的媒介來演化和發展。我們如何重新設想道成血肉包含從宇宙本身到微小細菌的所有不同形體,和我們如何以嶄新而賦予力量的說法重新檢視耶穌的體現呢?
跨宗教底氣
廿一世紀全球化的神學,或以全球的角度研究神學是新的趨勢。[8] 當今世界許多神學家的研究特徵在於整合科學、人類學、生態學、經濟學的智慧。儘管這種擴大、整合的視野受到世界其它宗教智慧的注意,我們卻看到它竟然受到意想不到的抵制。即便像潘尼加‧雷蒙多‧帕尼卡爾(Raimundo Panikkar)、約翰‧希克(John Hick)、保羅‧尼特爾(Paul F. Knitter)和方濟‧克魯尼在多元信仰對話和比較神學有開創性的研究,又有來自從其他宗教心靈和敬禮的洞見,然而它們卻極少受到神學研究的關注。道成血肉的認知就是個例子。
如果耶穌這位降生的天主屬於新意識覺醒的軸心世代(最初是廿世紀的卡爾‧雅斯培Karl Jaspers提出這說法),那麼大概這軸心是針對全人類(例如,轉變),而不只是基督徒而已。在這個起點上,我們就容易看到所有各大宗教所解釋的道成血肉。很難想像我們竟然能夠忽略這證據那麼久。
當今最古老的重要宗教印度教向來強調化身(avatars)的重要。印度教正式描述毗濕奴(Vishnu)幻化為神祇的各種化身,祂擁有九位傑出化身的記憶,較早的半人半獸說法,暗示人類和動物整合在更大的創造中。較為知名的化身包括阿逾陀國的王子羅摩(Rama)、黑天(Krishna)和佛陀(Buddha,第九位也是最後一位化身)。[9]
佛教的所有講法,特別是大乘佛教(Mahayana)傳統中,菩薩 (bodhisvattas)的地位崇高。大眾相信他們是獲得 菩提 (bodhi)精髓的人,由於要協助旅途中的其他生物,放棄進入涅磐(nirvana)。這種聖人最佳的美德被視為慈悲(Compassion)。雖然佛教沒有採納媲美其它有神宗教的神祇概念,即便如此,透過這些道成血肉的人物,菩薩的超越特性彰顯得更加真實和有形。
在穆斯林(Muslim)的信仰中,先知 是最受效法和賦予力量的人物。在眾多先知中,其中八位特別突出:亞當,舍特(塞斯Seth),厄諾士(易德立斯Enoch),亞巴郎(亞伯拉罕),梅瑟(摩西),達味(大衛)和耶穌,加上最後一位先知穆罕默德,以後再也沒有了。先知們的使命,被描述為號召人民更加效忠真主的信使(先知rusul)或大使(mursulum)。[10]
除了這些正式的宗教外,我們知道在今日原住民信仰中充滿著各式各樣對體現天主臨在的解釋。許多非洲宗教的神祇和許多史前信仰中的
薩滿(或女薩滿)也值得注意。
我們在今日的基督論中邁往強調耶穌的人性,而不是祂的天主性的類似方向。沒有人想要去否認或破壞耶穌的天主性。相反,今天越來越多的基督徒的渴望是優先更內化耶穌的人性,成為在地球上徹底顯露天主人性面容的主要典範。由於過度地操心神性,認為它對維護和捍衛教會權威至關重要,乃至於耶穌人性的天主啟示經常被破壞並擱置一旁。這種對父權的操心以及它在我們這個時代的嚴重瓦解,是本書所要探索的幾個重要神學轉變。
拆解後殖民包袱
將近兩千年,我們以父權作為理解基督信仰以及往後神學視野的背景。大多數基督徒甚至不知道有這個包袱。因此,我們許多人遭受嚴重的 心理壓迫。本著耶穌希望所有人活出非暴力的精神,我們絕不應與自己的壓抑勾結。基督徒已經壓抑了好幾個世紀了。
這種神權治理被假定了地上的君權統治。君主以不同階級和規範精心設計出封建制度。天主揀選理想的人物來協助這項任務,他們屬於皇室,而且總是男性。達味君王在《希伯來聖經》中一向被視為傑出的典範,然而廿世紀的大部分研究報告顯示他其實是位極端暴虐和慘無人道的統治者。
許多早期基督徒團體堅信耶穌是天主拯救者,但不全是。有些人認為天國(basileia tou theou)的規範是反文化的,強烈地反抗皇室的宗主關係,並以替代的先知策略致力相互的賦予力量。耶穌整個公開使命致力在這種賦予力量的新願景上,直到付出生命代價為止,有如顛覆者被釘死在羅馬的十字架上。
我在先前許多作品(O’Murchu,2014;2017)指出這種帝國新制的論調本身就是領悟的主要障礙。來自希臘文的 Basileia (皇室)的英文 kingdom(王國)立即讓人誤解。其它基於希伯來文或阿拉美語的可能翻譯能使我們更直接地認識早期的口傳。儘管英語有點拗口的,我相當喜歡將天國重新命名為
賦予力量的夥伴關係 (companionship of Empowerment)。[11] 這裡出現兩個核心價值:(1)賦予力量的合作,而不是層層節制,特別是耶穌在比喻和奇蹟故事中採用的替代策略;和(2)共同參與的策略,而不是官大學問大,如福音描繪餐桌來者不拒的夥伴關係。
正是建立在這種賦予力量的新夥伴關係上,天主道成血肉的耶穌是如此新穎又具革命性,創作出徹底的宗教新典範,基督徒學術界得花了大約兩千年的時間才能跟上它的革命視野。儘管許多學者試著將這新「王國」定位在《希伯來聖經》天主盟約的教義中,更多的人認為新約中的天國不僅與《希伯來聖經》截然不同,的確也與在其它各大宗教明顯的神權帝國主義背道而馳。早在1980年代,美國學者湯瑪斯‧希恩(Thomas Sheehan)就聲稱耶穌試圖擺脫所有宗教形式,渴望以天主新領域(天國)名義換上充滿愛與正義以創造為本的心靈。
賦予力量的夥伴關係標示出我們在理解基督徒道成血肉的重大轉變。不同於其它各大宗教記載的神祇化身,這種新的夥伴關係改變焦點,從天主認同的傑出個人英雄轉移到賦予力量的團體。[12] 協力的新英雄主義不僅為人類,更為所有受造物帶來深度的文化變革。[13] 耶穌希冀一項新的賦予力量團體至今仍是所有基督徒的心靈的原型渴望。
我們絕不要將我們理解的基督徒道成血肉,和它賦予力量夥伴的獨特體現限縮在過去的僅僅幾千年。善待我們人類形體的天主,長期陪伴我們行旅,這演化軌跡遠遠超過基督宗教所假設的兩千多年。身為人類物種,我們已經理會厄瑪奴爾(天主與我們同在)長達數千年。然而,第一次的厄瑪奴爾並不是出現在2000多年前的歷史人物耶穌身上;這種道成血肉臨在的活力早已存在數10億年了。
這種賦予力量的替代願景難以為繼,因為大多數的愚民持續將希望寄託在古老的神權帝國主義上。果然效忠皇室神權贏得勝利,羅馬君士坦丁大帝在第四世紀替基督信仰贏得帝國(皇家)的認可。此後,世俗君王和神聖君王(教皇)長期串通。即使他們同意分手並分道揚鑣,依舊藕斷絲連。教會反成了最大的輸家,嚴重損壞福音的解放賦予力量,而且經常全面地遺棄它。
當然,福音的原型真理有時會有所突破,我們會瞥見更深的視野。特別在中世紀,我們看到某些先知性的突破:方濟各會的崛起、貝居安(Beguines)女性團體的出現、密契主義的復興。然而,得等到廿世紀,聖經學者們大規模地點出嚴重背叛了基本願景,才再次找回基督徒渴望的替代賦予力量。隨著平信徒學者人數超過神職人員,目前的改革有可能再持續下去,儘管如此,許多教會結構仍然嵌入不可侵犯的皇室權力。
放手自在
本章大部分與釐清基督徒幾個世紀以來所積累的雜亂和瓦礫有關。特別交代了三個議題:由於父權的癡迷,導致基督論的帝國化,更強化教會體制。因此,在基督徒世界的大半時間裡,充斥著以權力為基礎的意識形態,而不是賦予力量的神學。儘管教會當局仍然相當堅持,這種權力意識形態對一般的天主子民來說正迅速地失去意義及可信度。隨著我們廿一世紀的邁進,賦予力量的神學似乎獲得首肯和文化的重視。
從這個新的神學背景下,道成血肉比耶穌個人所繼承的形體更具有實質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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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現會成為最重要的特徵。在新典範中,天主在造物界中主要的體現是偉大神靈(而不是耶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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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神靈的創造能量在世界上,從宇宙到亞原子粒子形式的一切形體照射天主體現的鑒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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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靈透過形體共同創造出所有形體。相反先前對形體的負面觀點,我們必須學會珍惜和關心形體,這些主要是神靈創造賦予力量的表達和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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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化讚美造物界道成血肉的一系列形體,從巨大的星系到不可見的亞原子粒子。我們人類是這種道成血肉的新創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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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人類物種,我們道成血肉的演化史已經開展了700萬年,天主的鑒臨全程偕同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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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部分時間裡,我們與地球星體似乎有著密切的共生關係,我們的行為處事對我們自己和我們所屬的生命網絡富有成效並極具創造力。因此,我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做得不錯。[14] 在我們漫長的演化史中,很少有證據顯示我們是有缺陷有罪的(更多在
O 'Murchu,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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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演化發展的高點大約是在2000年前的軸心時代,天主在耶穌身上演化出道成血肉的原型臨在,用以肯定、確認和慶祝我們700萬年的過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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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道成血肉的賦予力量所演化的體現與當時以人為中心的形式截然不同。耶穌沒有成為像《希伯來聖經》中的先知,或像新約的洗者若翰那樣傑出的父權英雄,而是選擇賦予力量的團體,主要針對邊緣人和受壓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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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道成血肉形體的願景是基於希臘文新約的天國,這種危險誤導的用語曲解阿拉美口傳的意義,賦予力量夥伴關係會是更負責任的翻譯。
邁向道成血肉的教會
這種賦予力量團體的渴望銘刻在基督徒靈魂內。它多次浮現在歷史中,卻持續遭受壓抑,有時是暴虐的鎮壓手段(如十三至十四世紀的宗教法庭)。教會嚮往真實團體的最近一次高潮是廿世紀最末幾10年的基信團體(BECs)。儘管帶來莫大的啟示,這運動仍遭到教會的多方抵制。
今日,各個教會的影響力正快速不可逆地衰落。這不僅是性暴虐、棄守的信徒或日益縮減的神職人員的餘波蕩漾。相反,這是機構的喪鐘,它沒有兌現機構的蒙召基礎,成為賦予力量夥伴關係的僕人和先驅。耶穌很有可能從未打算神職制度成為推行祂賦予力量團體願景的機構。聖保祿似乎完全理解祂所渴望的是小而流暢、靈活的賦予力量團體。藉由這些團體,基督道成血肉的體現可以成長和發展。沒有這樣的團體,教會將總是陷身在各式各樣的危機中。
如果未來的教會,我在這裡是指所有的基督徒宗派想要在世界上更真實地見證我們天主道成血肉的臨在,就得重拾以下的聖經和神學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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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半的基督徒的世界,教會沒有履行《真福》(瑪六33)如此明確的任務:「先尋求天國和它的正義」。它將自己放在首位,癡迷以父權、教會管理的神權統治。要想成為可信任和賦予力量,它的生活基調就必須優先符合耶穌和《福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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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結構上,體制必須讓位給流動、靈活、創意和賦予力量的團體,廣泛地採用聖保祿的結構,我們在《宗》二44-47;四32-37中瞥見它運作的特性。特別是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南美洲基信徒的熱情帶給整個教會重建的時刻,可悲的是,它卻被忽視甚至遭到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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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利亞‧瑪達肋納和夥伴被壓抑的重要故事和早期保祿運動中的開創見證暗示教會總應優先考慮包容性、從下而上的賦予力量以及隨時保持讓人準備回應天主神靈不斷更新召喚的密契氛圍。在這一點上,神學家要致力修補教會的傳統。
神學的體現
在大半歷史中,信仰的體現被認為在教會內,並透過教會而來。如何完成是由特選精英(神職人員)所壟斷,傳遞給信徒他們自己無法獲得的東西。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相互依存的文化,人類的身心跟著形成二元對立與天賜的地球基礎脫離。人的身體變得相當棘手,地球形體更是如此。神職人員更加大聲疾呼:逃離這個破碎的現實是唯一的解決方式。
[1] 為了支援他的論點,愛德華引用了已故教宗聖若望‧保祿二世1986年《天主與生命賜予者Dominum et
Vivificantem》的羅馬文獻:「天主子道成肉身不僅意味著天主與人性合一,而且在這人性中,也就是『肉體』的一切:整個人類,完全可見和物質世界。為此,道成肉身也還有宇宙的意義,宇宙的幅度。『整個創造的首生者』道成肉身為基督的人性個體,以某種方式將自己與人類的整個現實,也就是『肉體』結合在一起,在這個與所有『肉體』,與整個造物界合一」(50段)。
[3] 也許值得在這裡回顧聖保祿的觀察,天主聖神的大能使耶穌從死者中復活(參考羅八11)。我們還注意到耶穌在受洗中被賦予了降臨的聖神,大概表明是聖神賦予耶穌傳教的力量。如果聖神是耶穌的核心,為什麼不把同樣的說法套用到我們稱為聖父的天主身上呢?
[5] 大衛‧基爾喬弗補充說,「儘管傳統通常談論身處在世界上,但是廿世紀後半葉的最大體悟確實會是我們就是世界」(引用博夫Boeve、德‧梅塞內爾De Maeseneer和范‧斯蒂切爾Van Stichel,2014,185)。
[6] 我請求讀者忍耐我經常重溫和重新發展關係的這種基礎現象。在我看來,它是所有現實的核心和靈魂,不管是人類還是非人類,因此會強調道成肉身在基督徒的大半歷史中被忽視和被低估。當然,我在本書重拾的基礎關係超越了基督宗教的信念。在微觀尺度上,它似乎支撐著量子的現實世界(參考羅維利Rovelli,1996),在宏觀的層次上,我們看到它天主聖三的宗教概念中起作用(凱瑟琳‧莫里‧拉庫尼亞Catherine Mowry LaCugna,1991;福克斯Fox,2001),相當在世上其它宗教所看到的(帕尼克卡爾Panikkar,2006)。
[7] 本書多次提到父權意識/文化至少比亞里士多德早了5000年。卡羅爾‧基督(卡羅爾‧帕特里斯‧克里斯蒂Carol Patrice Christ,2016)提供一個有用的評論,澄清本書使用這詞的各種用法。
[8] 最近不少出版都支持這論點,例如斯蒂芬‧貝萬斯(Stephen B. Bevans,2009);達倫‧馬克斯(Darren C. Marks,2017);格裡‧馬丁(Gerry L. Martin,2019)。
[10] 錫克教大師的概念與伊斯蘭先知相似,並且經常與印度教婆羅門(聖人)相比。曾經出現十位傑出的上師,由錫克教創始人古魯‧納納克(Guru Nanak)開始。
[11] 最初,我借用聖經學者約翰‧多米尼克‧克羅桑(1991,421-22)這句話。最近,克羅桑本人似乎喜歡另外的說法:天主大家庭。有些註釋者認為耶穌時代的家庭觀念是統治和控制的父權結構。然而,令我驚訝的是,《新約》大家庭的概念比外在的父權修飾更為複雜,正如邁克爾‧克羅斯比所理解聖經家庭時(Michael Crosby,2012)。
[13] 幾乎單槍匹馬,美國學者韋斯霍華德-布魯克 (2016)將《新約》理解天國立基在《創世紀》第一章原初創造故事上。